1962年,我出生于新昌农村一个普通家庭。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我的两个姐姐读书都比我好,但很遗憾的是都没有进入大学的校门,而我一考就考上了绍兴师范专科学院。我是79级化学专业学生。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在上大学前我只学习了6、7个月的化学,但在高考试卷偏难的情况下化学竟然考取了一个不错的分数,于是老师就帮我填了“化学”这个志愿。当时也觉得化学这个专业更具有挑战性,因为它包含了“数学、物理”等学科的内容,也就是说要想要化学好,数学、物理这些功课也必须学好。
在当时,一个农村娃考上大学是很不容易的。1979年10月5日,我们一家起了个大早,父母走了20里路送我到新昌汽车站,嘱咐我到大学后要好好读书。这也是我第一次乘汽车到绍兴,记得当时绍兴的汽车站在现在的城北桥附近。到了那里,就有学校的人来接站,把我们领到了位于和畅堂的绍兴师范专科学院,每个星期我们还会到攒宫校区去做实验,而一年后,我们全部搬到了攒宫校区,在那里度过了两年美好的岁月。
虽然上大学前对化学专业没有特别的了解,但我认为,既然选择了,就要把它学好,而且一定要学得非常好,这是由我的性格决定的。后来在具体的学习过程中,发现化学真的很神奇,一种物质与另一种物质发生作用,就会生成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这太奇妙了,我就喜欢上了化学。
三年大学我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除了锻炼身体以及参加学校的一些集体活动外,当然也应该除去与好朋友在草地上神聊的时间。我高中时读的是山村高中,真的没有多少书可读。到了大学后,一下子就觉得有这么多书可以读,就觉得很幸福。
我们化学班41名学生,后来一个同学因身体原因退了学。班上同学年龄参差不齐,最大的与最小的相差12岁。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些不习惯,因为大家的话中都带有明显的家乡口音,互相不是很听得懂,但不久以后,我们都成了好朋友。我们的班主任是沈铭高老师,年纪也很轻,与学生们打成一片。当时的师生关系特别好,老师学生都天真烂漫,特别纯洁。要放假了,老师还亲自到车站给学生买车票。大家读书很用功,但学校里实习熄灯制,晚上到一定的时候就断电了。因此,我们就到路灯下看书,而且是什么书都看,军事、哲学、地理、历史无所不包。记得当时大家都十分在乎考试的分数,把这个作为自己知识掌握好坏的评判标准,想法都十分单纯,既然学了这门功课,就一定要把它学好。虽然同学十分看重这一点,但没有一个人因为想要得个好分数而弄虚作假。我想这正是学校老师兢兢业业、求真务实的工作作风给我们的积极引导。印象很深的有个女老师叫陈锦华,教我们实验课,刚从杭州大学毕业,个子很高,非常害羞。有些年纪长的学生跟她讲个笑话,她都会满脸通红。但就是这样看上去腼腆胆小的女老师,上课却一点也不含糊。有个男同学在一次实验课上胡乱做一通,当然达不到实验效果,陈老师坚决把他留了下来,陪着他重做。做这个实验要3个多小时,而我们是下午4点多钟下的课,重做一个实验也就意味着陈老师要7点多以后才可以下班。正是这些优秀的老师培养了我们,这种潜移默化的教育让我们真正地受益匪浅,受用终身。
记得班上有个叫周红扬的男同学,有点口吃。这位老兄有个癖好,就是爱看电影。只要学校附近有什么电影在放映,他定是一场都不会拉下的。这位老兄还有个特点,就是去的时候,悄悄地走,回来的时候则惊天动地,炫耀似地跟我们讲又看了什么什么好电影,引诱得我们既眼热又好气,我们就学他说话口吃的样子逗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周同学口吃的毛病有没有好一些,他是否还依然这么爱看电影?
班上还有一个上虞籍的同学叫吕战鹰,年纪跟我一样,是一所乡镇中学考来的。他喜欢打篮球,但纯粹是个菜鸟级的,连三步上篮都不知道。我就手把手地教他,玩得很开心。现在我依然十分爱打篮球,工作之余就喜欢打个篮球放松一下,我们公司里就组建有篮球队。不知道这位吕同学有没有把我教的三步上篮忘记,还喜不喜欢打篮球?
还有那个打太极拳的同学。他就喜欢起个大早,到学校附近的塔山上去打拳,而且还是很传统、名气很大的少林拳。当时我们很多同学争着想拜他为师。这么多年过去了,已在宁波工作的他是否还以打拳为乐,强身健体呢?
我的同桌沈朝红,看来我是完不成当年我俩的约定了。我们关系很好,他睡在我的上铺,以至我们在平时的称呼哪怕是写信的时候,都不是直接用名字称呼,他称我为“下铺”,而我则称他为“上铺”。大家学习都非常用功,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那就是考研究生。后来,沈朝红如愿考上研究生,已技术移民全家去了新西兰,而我却不由自主地走了另外一条路。学习刻苦的“上铺”有一个“坏毛病”,就是特别爱睡懒觉。星期天他的懒觉可以从早上一直睡到晚上。而当时学校是有规定不允许睡懒觉的,因为有个做早操的安排。因此,我们的生活委员陈俗华早上就要来敲门,叫“上铺”按时起床。我当时则起得比较早,打好开水买好早餐后就沿着公路跑步,远一点就可以跑到富盛。然后再跑回来参加学校的早操活动。
我对沈朝红还有一点不服气的是,他的字居然比我好了。当时老实说沈朝红的字写得不太好,而我的字应该还不错,然后他就跟着我学。后来人家看到他写给我的信,居然评价说他的字已超过了我,他可是我的徒弟啊。已移居国外的沈朝红现在说的写的都是英语,他的中文书写水平不知退步了没,还会拜我为师吗?
沈朝红的酒量不错。在学习之余,我们就喜欢天马行空地瞎聊。在宋六陵选一个僻静的山坡,买两瓶绍兴酒,过酒坯是绍兴香糕,然后海阔天空地神聊,豪情万丈,“我要考北大、清华、中科大的研究生”,谈人生、谈理想。现在想起来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很美好的回忆啊!
这大学三年,真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三年。一想起这些老师,这些同学,心中总是涌起很多的感触,让人十分的亲切和温暖。
胡柏藩: 1962年生,浙江新昌人,绍兴师范专科学院化学系82届毕业生。1999年2月起任浙江新和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现任浙江新和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并同时兼任本公司控股子公司浙江新和成进出口有限公司、浙江新东化工有限公司、新昌德力石化设备有限公司、新昌新和成维生素有限公司、安徽新和成皖南药业有限公司及新昌县合成化工厂的子公司绍兴越秀教育发展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绍兴市人大代表、中国首届石油和化学工业十大风云人物之一、浙江省劳动模范,浙江省优秀企业经营者、浙江省优秀教育企业家、浙江省第三届创业企业家、浙江省首届创业浙商等。